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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文英詞剳記(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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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2 19:56:0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吳文英詞剳記(二續)
瑞龍吟·送梅津
暗分袖。腸斷去水流萍,住船繋柳。吳宮嬌月嬈花,醉題恨倚,蠻江豆蔻。
吐春繡。筆底麗情多少,眼波眉岫。新園鎖卻愁陰,露黃漫委,寒香半畝。
還背垂虹秋去,四橋煙雨,一宵歌酒。憶翠微攜壺,烏帽風驟。西湖到日,重見梅鈿皺。誰家聽、琵琶未了,朝驄嘶漏。印剖黃金籀。待來共憑,齊雲話舊。莫唱朱櫻口。生怕遣、樓前行雲知後。淚鴻怨角,空教人瘦。


尹煥,字惟曉。山陰人,有《梅津集》。
開頭便點明分別,見著逝水流萍看著行人即將離去,不禁黯然銷魂。斷腸即銷魂也。於是停船系柳,不忍遽別。行文也在此頓住,騰出手來,專敘所送之人尹梅津。吳宮,指明地在蘇州。嬌花嬈月,是當時景,也是喻梅津蘇州姬人,即所稱蠻江豆蔻,南國佳人。醉題是題她,恨倚也是倚她。何恨?謂有愁恨之時。平素一個是詩詞達意,一個是眉眼傳情,多麼恩愛。梅津去後,藏嬌的新園深鎖秋光一院愁。只剩得霜黃寒香半畝也垂垂枯萎。這從氣氛上襯托蘇姬的離愁,也藉以點明梅津此去是在深秋。第三段才回過來寫送別。但也緊接上段,就在這秋景淒涼伊人獨處之際,一宵歌酒之後,他還是要離此地而去,垂虹,橋名,四橋,又稱第四橋,皆在蘇州。從憶字起,才說到送者與行者的關係。作者和梅津曾應重九的故事相與攜酒登高。預言梅津去到西湖後,重見那貼皺了梅花鈿的女子,又不知會在哪家院子,琵琶還沒聽完,就天曉了,馬在叫了,要帶著官印去上朝了。待你休官回蘇州,我們再上齊雲樓話舊。切莫提起你在行都招妓聽歌,免得你蘇州的心上人知道後。怨妒落淚,空自瘦損。鴻指梅津蘇姬,謂翩若驚鴻也。五音中角音哀怨,故怨角。
此篇文字不難,難在思路難緝。脈絡難理。
解蹀躞
醉雲又兼醒雨,楚夢時來往。倦蜂剛著梨花、惹遊蕩。還做一段相思,冷波葉舞愁紅,送人雙槳。
暗凝想。情共天涯秋黯,朱橋鎖深巷。會稀投得輕分、頓惆悵。此去幽曲誰來,可憐殘照西風,半妝樓上。
首二句言時常做著巫山雲雨之夢,醉又兼醒,迷迷糊糊,神魂顛倒。倦蜂剛著梨花,又無端惹起遊蕩,不得安寧。這隱然以此自比。王建有夢梨花詩。梨花夢常喻美夢,今美夢也做不好。還做一段相思,前面一路寫夢,此亦夢也,相思後省夢字。句首說還做,做什麼?即做此夢。下二句,皆夢中情景。冷波,即秋水,點別時季節。舞葉愁紅,波上之落花墜葉。不把葉與花,綠與紅對舉,避熟就生,以免俗濫。不說自己送,而說花葉送,物猶如此,更有情味。
換頭暗凝想,則是迷夢後清醒之時。心情和天涯一樣淒黯。這氣氛籠罩著朱橋深巷其楚夢來往之處。相會本稀,還又落得輕易分離,怎不頓生惆悵!此次離去之後,這偏僻小巷的舊居還會有誰來呢,只有可憐的殘照西風還會來到這妝樓的半邊上。半妝樓上是一二一句式。
花犯·郭希道送水仙索賦
小娉婷、清鉛素靨蜂黃暗偷暈。翠翹欹鬢。昨夜冷中庭,月下相認。睡濃更苦淒風緊。驚回心未穩。送曉色、一壺蔥蒨,才知花夢准。
湘娥化作此幽芳,淩波路,古岸雲沙遺恨。臨砌影,寒香亂、凍梅藏韻。薰爐畔、旋移傍枕,還又見、玉人垂紺鬒。料喚賞、清華池館,台杯須滿引。
開篇是水仙花的倩影,小娉婷是瘦長的莖,鉛般的素面是花瓣。靨本是面頰上的酒窩,此以局部代整體。蜂黃是花蕊,蕊在花心不易見,故暗偷暈。翠翹謂葉,已象其形。它托著花瓣,像欹在人鬢邊。描畫得工細而又風神綽約。這是昨夜月下在庭中見到的。濃睡中苦於淒風緊吹,冷得醒來。不知水仙如何了,甚至懷疑是不是真見水仙,心尚未穩。早晨一壺蔥茜的水仙花有人送來了,才知昨夜所見是一場夢,夢得很准。看了半天覺句句是真,到才恍然大悟。行文也沒賣個關子,誰能料到,何等詭譎。
後闋抒情為主,先是虛寫。他想像水仙花是仙女所化。這也有些依據。湘娥是湘水的女神,不就是與花的名字相合麼?既是水中女仙,出現就是淩波微步。美得很。可惜這畢竟是神話傳說,在古岸邊,地只留下遺憾。再是用梅花旁襯。臨砌梅花的影子和香氣被風吹得散亂了,它凍住了,原有的風韻不見了。水仙怕也受不了,於是把它移到薰爐畔,怕還不夠,又移到玉人枕邊,依偎著她的頭髮。(鬢,一作鬒)真是愛護備至。也是對友情的珍惜。這才點出郭希道。據說清華池館即郭所居。有人說大小杯疊成套叫台杯。郭希道也非常喜歡水仙花,盡情欣賞。寫這些也是顯示友情的可貴。這一片,想像、陪襯和正面描寫,條理明晰,部伍井然。加送花人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浣溪沙
門隔花深夢舊遊,夕陽無語燕歸愁。玉纖香動小簾鉤。
落絮無聲春墮淚,行雲有影月含羞。東風臨夜冷於秋。
夢至舊遊之地,及門繁花似錦,入門則見玉指開簾,一如花之閨中少婦也。既為舊遊之地,則其人必素識之人。夕陽西下,燕子歸來,人亦適至,時必大喜,而伊人含愁無語,定是怨其久別始至。過片更是大力渲染,極情景交融之妙。可與少游“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並美。此情此景,倍覺淒涼。於是以心中之感受作結,最為恰當。詞要眇宜修,此可視為範本。
玉樓春·京市舞女
茸茸狸帽遮梅額。金蟬羅剪胡衫窄。乘肩爭看小腰身,倦態強隨閑鼓笛。
問稱家住城東陌。欲買千金應不惜。歸來困頓殢春眠,猶夢婆娑斜趁拍。
狸帽,狸皮帽,茸茸,毛密貌。梅額,飾有梅花妝的額頭。句言舞女帽子戴得低低的。下句說舞女的衣服,是薄如蟬翼的羅布縫製的胡衫,那是胡人流行的款式,腰身做得窄窄的。舞女也就顯得腰身小小的,遊人爭看。她乘在人肩上,隨著鼓笛的節拍做舞蹈的動作,已有倦態了,還得照樣做。
過片二句,問,是有人問,稱,是舞女答。城東陌,據說是城東瓦子巷,即娛樂場所。她還說,你想我就要不惜千金。最後寫舞女歸來,已很勞頓,就是要睡,但睡也不得安寧,夢中也在歪歪斜斜地跳舞。著一斜字,見疲倦已極,舞姿不得正常。作者對舞女的辛苦傾注了很大的同情,這在宋詞裏罕見的。
點絳唇·試燈夜初晴
卷盡愁雲,素娥臨夜新梳洗。暗塵不起,酥潤淩波地。
輦路重來,仿佛燈前事。情如水、小樓熏被,春夢笙歌裏。

試燈夜,元宵前夜。
起二句雲開月上,接二句,是剛下過雨。這上片切夜初晴。文辭非常美。輦路,地址是都城,燈前事,時間是試燈夜。仿佛是重來與前次來的情況相似。卻不敘試燈事,是沒去看熱鬧,舊情已如逝水,冷清清地。自去睡覺,聽夢裏的笙歌。失意人的牢騷卻說得非常溫雅。
                                                            
            (未完待续)
 楼主| 发表于 2011-2-2 19:56:50 | 显示全部楼层
定風波·

密約偷香*蹋青。小車隨馬過南屏。回首東風銷鬢影。重省。十年心事夜船燈。    離骨漸塵橋下水,到頭難滅景中情。兩岸落花殘酒醒。煙冷。人家垂柳未清明。

首句缺一字,意思仍可理解。意謂男女兩人借踏青私相約會,女的乘車,男的騎馬,相隨到過南屏。南屏,山名,在杭州西湖側。過字暗示過去之事。下面點明這是回憶。那美好的年華已經消失,事情已隔了十來年,重新檢點起來,心事只有扁舟孤燈知道。

下闋才寫出是死別。愛姬已香消玉殞,骨漸成塵。那水中曾經照見的驚鴻之影卻畢生難忘。“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放翁之詩也,此襲其意。看著兩岸落花,不禁想起亡妾,滿目淒涼,煙冷,正值寒食禁煙之時。未清明,寒食節正清明前一二日。人家的垂柳方盛,徒增感慨而已。



祝英台近·春日客龜溪遊廢園

采幽香,巡古苑,竹冷翠微路。鬥草溪根,沙印小蓮步。自憐兩鬢清霜,一年寒食,又身在、雲山深處。    晝閑度。因甚天也慳春,輕陰便成雨。綠暗長亭,歸夢趁風絮。有情花影闌干,鶯聲門徑,解留我、霎時凝佇。

龜溪在浙江德清。

起三句,遊園。園廢舊,氣氛幽冷。只有在這龜溪邊鬥草的少女們有些脚印(鬥草是古代少女們的一種遊戲),添出一些生氣。反觀自己,年已遲暮,這一年的寒食又還是來這裏遊蕩。一事無成,馬齒徒增。雲山深處與前翠微路相應,園之所在。白天能清閒地度過也罷,可是天不作美,不肯獻出豔陽的春光,已是輕陰,還又變成雨。很是掃興。園外望見綠蔭掩映的長亭,那是回鄉所經之處。也曾夢見歸去,现实卻似隨風的飛絮飄蕩不定,漫無憑准。眼前在這廢園欄杆邊,門徑裏,尚有花影鶯聲可以令我霎時留戀。



又·除夜立春

剪紅情,裁綠意,花信上釵股。殘日東風,不放歲華去。有人添燭西窗,不眠侵曉,笑聲囀、新年鶯語。    舊尊俎。玉纖曾擘黃柑,柔香系幽素。歸夢湖邊,還迷鏡中路。可憐千點吳霜,寒消不盡,又相對、落梅如雨。

    古時立春日,剪綵為花勝,婦女插於髪上。立春已有東風了,但畢竟還是除夜,一年未盡,所以說不放歲華去。如此點題,極靈極活。鄰居有人守歲,通宵歡笑,一直轉至新年到來。唐皇甫冉詩:“鶯啼燕語報新年。”囀,全宋本作轉。似是,因下有語字。鄰家的歡樂,正反襯出自身的孤淒,因而憶起也曾與家人共同團年,那時還有玉人手剝黃柑薦酒,那黃柑的香味都帶有溫柔的氣息,因為那是玉人的深情所寄。也做過回家的夢,夢到了湖邊正擬乘船,卻迷失了湖中路,還是歸不成。而今雖已立春,寒氣仍重,可憐者心不禁寒也。且又相對落梅如雨,點點滴滴在心頭,更是沉重難禁。



霜花腴·重陽前一日泛石湖

翠微路窄,醉晚風、憑誰為整欹冠。霜飽花腴,燭消人瘦,秋光做也都難。病懷強寬,恨雁聲、偏落歌前。記年時、舊宿淒涼,暮煙秋雨野橋寒。    妝靨鬢英爭豔,度清商一曲,暗墜金蟬。芳節多陰,蘭情稀會,晴暉稱拂吟牋。更移畫船,引佩環、邀下嬋娟。算明朝、未了重陽,紫萸應耐看。   

石湖,在蘇州西南。

山路窄,人醉了,天晚了,沒誰照顧,重陽也不登高。秋天菊花盛開。人卻為傷秋而瘦,為花乎?為人乎?秋也難做。暗寓人生感慨。下所稱病,正是這種心病。遊湖聽歌,病懷強寬,可是歌還沒聽,雁聲卻先傳來了。為什麼恨呢?因為雁聲是秋聲。秋聲淒涼蕭瑟,,使他記起舊宿淒涼之情,剛強寬之心便又愁苦。暮煙秋雨是當時的實景,淒涼的情境,野橋是當時泊舟處。

換頭回到現在,起句亦如《應天長》之“麗靨爭豔”。麗人上闋只一歌字微透,此時方從幕後出場。度清商一曲,遙應前文。按歌而舞,蟬鬢輕墜而不自覺。薛昭蘊《小重山》:“金蟬墜,鸞鏡掩休妝。”芳節多陰,明天可能就是風雨。朋友金蘭情誼雖深也難於會合,所以趁著這晴天大家都在,提前一天過重陽節。正好題詩作賦。於是再泛遊船,帶著這班美女,邀下月中仙子(實指月出),盡情行樂。病懷大大敞寬了。而且餘興未盡,明天重陽節還算沒過去,俗例有茱萸,應該可以多看幾眼。夢窗這麼開心之作,較為少見。



澡蘭香·淮安重午

盤絲系腕,巧篆垂簪,玉隱紺紗睡覺。銀瓶露井,綵箑雲窗,往事少年依約。為當時曾寫榴裙,傷心紅綃褪萼。黍夢光陰,漸老汀州煙蒻。    莫唱江南古調,怨抑難招,楚江沉魄。薰風燕乳,暗雨梅黃,午鏡澡蘭簾幕。念秦樓、也擬人歸,應剪菖蒲自酌。但悵望、一縷新蟾,隨人天角。

盤絲系腕是端午節婦女舊俗,起首即點題。還有織成篆形的飾品垂於簪下,說的都是玉人,她隱身睡在紺帳裏,睡覺是睡醒,醒來去井上打水,在樓上搧扇子。這一連串的情況是少年的往事,猶依約可記。這就轉到現在了。於是寫自己為當時曾在她的石榴裙上寫過字,看見紅綃上的花褪色就不免傷心,時間過得太快了,好像黃粱夢一樣,一夜之間就過了一生。漸老句倒是實寫。蒻,柔潤的蒲草。

換頭三句又點重午。江南古調指《楚辭·招魂》。有說是宋玉招屈原之魂。莫唱者,已逝的怨魂難招。自己身雖未死,家人也難招其歸來。下三句先寫時令,南風梅雨,燕哺子。再又涉及舊俗的生活瑣事,澡蘭即古所稱浴蘭。端午這天把蘭花泡在水裏加熱,用來沐浴。浴在簾內,浴後照鏡,全都寫了。不厭其煩,是思念入微。念秦樓,涵上啟下,說明前三句後二句都是設想家中情況。家裏人也在想他歸來,但也只可能自酌蒲酒。蒲酒是以菖蒲浮在酒上來飲的。也是端午舊俗。最後轉到自己望月懷人作收,倒很乾脆。因為這是懷人之詞,所以盡向對方著筆。

暗香疏影·賦墨梅

占春壓一。卷峭寒萬里,平沙飛雪。數點酥鈿,淩曉東風*吹裂。獨曳橫梢瘦影,入廣平裁冰詞筆。記五湖、清夜推蓬,臨水一痕月。    何遜揚州舊事,五更夢半醒,胡調吹徹。若把南枝,圖入淩煙,香滿玉樓瓊闕。相將初試紅鹽味,到煙雨、青黃時節。想雁空、北落冬深,澹墨晚天雲闊。

墨梅,梅花的水墨畫。首言梅開時節,壓一,壓倒一切,即第一。謂開在最先。卷下二句,誇張峭寒天氣,寒風卷起萬里平沙與飛雪。梅能鬥著開,具大氣魄。數點二句,寫早梅初開。酥,言其香潤,鈿,狀其形。獨曳二句,點出入賦。梅以橫斜清瘦為貴。唐相宋璟封廣平郡公,貞勁剛毅,而所作梅花賦卻富豔,賦以此著。裁冰剪玉,形容筆致清雅。記下二句,是月下臨水的梅花,船上推開蓬窗所見者。

不要以為這兩句離題,這正是烘雲托月筆法,極能托出梅花清雅的氣韻。

何遜揚州舊事,需要多說幾句。杜甫《和裴迪登蜀州東亭送客逢早梅相憶見寄》詩:“東閣官梅動詩興,還如何遜在揚州。”據《樂府詩話》卷六考證,遜傳無揚州事,只有《早梅》詩。詩中有句云:“枝橫卻月觀,花繞淩風台。”以卻月、淩風皆揚州台觀名,故杜詩云云。宋有注本稱蘇軾著,注此詩曰:“梁何遜作揚州法曹,廨舍有梅一株,遜吟詠其下。後居洛思之,因請再任。及抵揚州,花方盛,遜對花彷徨終日。”洪容齋、嚴滄浪等皆辨其訛,是妄人偽為蘇注。觀詞所云,乃據偽注,夢窗豈不知或不信其為偽?或以注所述事富於詩意,作詞並非考證。譬如神話傳說以及小說家言,詩詞家明知並無其事,亦津津樂道。連下二句,說夢見自己像何遜那樣在梅樹下徘徊吟詠,到五更天亮半醒,聽見笛聲吹響。至此才寫到畫梅。卻又採取假設的說法。假若把畫的墨梅陳設到淩煙閣,那會香滿閣。白居易《六帖》:“大庾嶺上梅花,南枝已落,北枝未開。”因以南枝指梅。玉樓瓊閣,亦謂淩煙閣。淩煙閣是陳列功臣像的,隱含諷意,無功臣可入,不如放入梅花。接著二句略加申述。梅子酸,鹽鹹,可用以調味。《書·說命》:“若作和羹,爾為鹽梅。”這是殷高宗命傅説作宰相說的話。詞謂如若把畫梅放進去,到雨季梅熟,人民還可以初次嘗到一點鹽梅味。這說得極深刻,初字尤有力度,可云一字千斤。結尾仍回到本題,又到深冬了,雲天空闊,雁在飛,畫裏的梅花在開放,都具有萬里之勢。以動襯靜,視野開廓。



雙雙燕

小桃謝後, 雙雙燕、飛來幾家庭戶。輕煙曉暝,湘水暮雲遙度。簾外餘寒未卷,共斜入、紅樓深處。相將占得雕梁,似約韶光留住。    堪舉。翩翩翠羽。楊柳岸、泥香半和梅雨。落花風軟,戲促亂紅飛舞。多少呢喃意緒。盡日向、流鶯分訴。還過短牆,誰會千言萬語。

這首詞是夢窗集裏最為輕快曉暢的。與史邦卿《雙雙燕》詞意大體相同,風格相近。二詞都是首敘燕來時間,史是過春社了,此是小桃謝後,為農曆二月。用鄭谷詩:“小桃初謝後,雙燕卻來時。”輕煙二句承上寫飛來光景。穿過煙雲,朝暮飛行,從遙遠處度過瀟湘,來到南方。不說遙度江淮,而說湘水,是文人喜用典故,陳堯佐《踏莎行》詠燕有句云:“瀟湘煙暝來何晚?”遂用作燕來之典。簾外寫仲春氣候,有餘寒故簾未卷,簾未卷,故燕斜入。順勢寫雙燕宿處,又是用典。鄭谷《燕》詩:“低飛綠岸和梅雨,亂入紅樓揀杏梁。”相將占得,即亂入之演繹。似約韶光留住,把燕子寫得也知愛戀青春,有人情味。

過片寫燕的活動。舉,飛起。翩翩翠羽。羽毛美,姿態尤美。楊柳岸三句,銜泥營巢,除上舉鄭詩外,還用陳亮詞:“水邊台榭燕新歸,一口香泥、濕帶落花飛。”

卻寫得更為優美。多少二句以流鶯作陪,暗寓滿腔心事,無可與語。最後二句,又用鄭谷《燕》詩:“千言萬語無人會,又逐流鶯過短牆。”結尾和史邦卿一樣,借物寓意,曲終奏雅。但史是閨怨,吳則脫出窠臼,感士不遇。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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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2 19:57:13 | 显示全部楼层
珍珠簾
春日客龜溪,過貴人家,隔牆聞簫鼓聲,疑是按歌,佇立久之。
蜜沉燼暖萸煙嫋。層簾卷、佇立行人官道。麟帶壓愁香,聽舞簫雲渺。恨縷情絲春絮遠,悵夢隔、銀屏難到。寒峭。有東風嫩柳,學得腰小。    還近綠水清明,歎孤身如燕,將花頻繞。細雨濕黃昏,半醉歸懷抱。蠹損歌紈人去久,漫淚沾,香蘭如笑。書杳。念客枕幽單,看看春老。               
蜜沉,蜜香和沉香,皆木本香料,頗名貴。萸也是香料。蜜沉焚的灰燼還未冷,萸香又嫋嫋上升。正是貴人家的擺設。層簾卷,香聞於外。官道的行人因而佇立。更重要的是聽見那室內的歌舞。麟帶是衣帶上嵌有麒麟圖案的玉飾。溫庭筠《舞衣曲》詩:“蟬衫麟帶壓愁香。”蓋舞女所系者。壓愁猶言消愁。雲渺,簫鼓聲入雲而消失。以下皆是因聞樂聲而引起的感觸。恨縷情絲是總帽。他想起了他那失去了的能歌善舞的人。銀屏即此女所居之處。寒峭,點下春日。嫩柳,是想起此女體態。
換頭,又近清明了,自己還是孤身一個。將花頻繞者,抑鬱難解,思念不已。細雨黃昏,氣氛淒涼。直至此時,才踏著半醉的身影,懷著滿腔的心思悵悵而歸。歸至寓處,見著她穿過的舞衣,已經蠹損,人去已久了,更不禁淚落,庭前香蘭,卻似笑其癡情。誰能理解他安慰他呢?沒有誰。只剩他“客枕幽單看春老。”(李賀詩句)。

風入松
聽風聽雨過清明。愁草瘞花銘。樓前綠暗分攜路,一絲柳、一寸柔情。料峭春寒中酒,交加曉夢啼鶯。    西園日日掃林亭,依舊賞新晴。黃蜂頻撲秋千索,有當時、纖手香凝。惆悵雙鴛不到,幽階一夜苔生。
上片由傷春引出傷別。清明春光正盛,卻聽風聽雨,令人心煩。正是百花盛開,卻被風雨摧殘,紛紛墜落。詩人敏感,能不傷春?卻愁了瘞花草銘,因為這更是令人心傷。花落紅衰,而柳葉正濃,綠暗二字便是行文的過脈。有暗度陳倉之妙。綠柳掩映樓臺,而樓前正是與伊分手之處。柳又是最牽別情之物,一絲柳一寸柔情,千絲柳千寸柔情,怎能割斷!而竟分攜,何等情傷!於是傷春傷別,密不可分,中酒入睡,應可兩皆消除,卻被繁雜的鶯聲喚醒。無可奈何。西園是他兩共同生活處。日復一日打掃林亭,準備和她依舊同賞新晴。可是她不再來了,自然是無限惆悵。其間黃蜂二句是最為癡情之語,亦最為動人之語。一夜苔生,是感到相聚仿如昨日。傷別而不怨別,只怨苔,且只淡淡一語,何等溫厚。

又•桂
蘭舟高蕩漲波涼,愁被矮橋妨。暮煙疏雨西園路,誤秋娘、淺約宮黃。還泊郵亭喚酒,舊曾送客斜陽。    蟬聲空曳別枝長,似曲不成商。卸羅屏底翻歌扇,憶西湖、臨水開窗,和醉重尋幽夢,殘衾已斷熏香。
這首詞有兩個疑點,一是題為詠桂,而詞中桂無蹤影。另一是秋娘和去客是一人還是兩人?《海綃說詞》謂此非賦桂,乃借桂懷人。非賦桂,乃懷人,是,借桂亦無據,則非是。桂應為衍文。海綃說客者妾也。是。夢窗先有蘇妾,同居蘇州西園。後離去,又娶杭妾,後亡故。秋娘和去客分別說,應是兩人。但住西園又離去,只是蘇妾,與杭妾無關。如若均指蘇妾,則詞中脈絡殊難梳理。今試言之。
首句關鍵是一漲字,水漲則水面增高,橋相對變矮,船過不去。想到早先也碰到過這種情況,白白地從家裏匆忙起程,誤了為愛姬梳妝(淺約宮黃),還得停舟不進。而今又還是退回到酒店(郵亭)喝酒去。這裏就是後曾送她離去的地方。
過片寫當時要離去的那個人,是想另覓高枝。這裏是借用唐代方干的詩句:“蟬曳殘聲過別枝。”以為隱喻。著一空字,說她是空想,未能如願。接下還說,蟬聲似唱曲不成腔調,似刺似恨似憐惜。挪開羅屏底下翻出歌扇。又想起先前和她在西湖臨水開窗,聽歌賞舞。現在就只能喝醉來尋夢,但已是衾殘香斷了。
此篇雖短,也是眩人眼目的七寶樓臺,難於收拾片段。還有版本的問題,我在客中,手頭只有吳蓓箋校本,“禦羅屏底翻歌扇”,為一禦字,左思右想,網上查找,不得其解。疑有誤植,偏未出校,苦了一夜,加上述兩個疑點,一宿未能安眠。今晨取網上韓蓮亭評本對校,始見不是禦,而是卸,方渙然冰釋。待回家後,取強村本再校。

又•鄰舟妙香
畫船簾密不藏香。飛作楚雲狂。傍懷半卷金爐燼,怕暖消、春日朝陽。清馥晴熏殘醉,斷煙無限思量。    憑欄心事隔垂楊。樓燕鎖幽妝。梅花偏惱多情月,慰谿橋、流水昏黃。哀曲霜鴻淒斷,夢魂寒蝶幽颺。
鄰舟簾密,還是藏不住香,飄飄渺渺地飛了過來,引起了一陣幻想。由聞香想到香氣,由香氣想到雲,又想到楚雲,則是巫山之雲,神女的香氣,這就想入非非了。故雲狂。他還揣想那女子是把香爐靠著懷裏,生怕春陽的暖氣把香沖散了。自己呢,被香氣和暖氣薰醉了。就在這似醉如狂的狀態中,對著這若斷若續的香氣,產生了無限的思量。思量什麼,暫且不說,賣個關子。
下闋才說所思,雖然吞吞吐吐,還是看得出來。他由鄰舟的女子聯想到了自己的所歡。他懷著滿腔心事憑著欄杆,遙望那隔著垂楊的妝樓,但只是空鎖樓中燕。百無聊賴中,他好比自己是梅花,“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月亮來安慰梅花的孤獨,正是多情,但不懂梅花的心事,卻反而惹惱了它。夢境中只聽得霜鴻鳴聲淒絕,只見到寒蝶在幽暗中飄揚。以景結,景中含情。鴻呀蝶呀,其實都是他自己身影的幻化。
海綃陳洵說此篇,是香是夢,遊思縹緲,吳詞中之極費尋索者。其實就是時空頻頻變換,又常空際轉身,讀吳詞必須掌握這把鈅匙。

鶯啼序
殘寒正欺病酒,掩沈香繡戶。燕來晚、飛入西城,似說春事遲暮。畫船載、清明過卻,晴煙冉冉吳宮樹。念羈情遊蕩,隨風化為飛絮。    十載西湖,傍柳系馬,趁嬌塵軟霧。遡紅漸招入山谿,錦兒偷寄幽素。倚銀屏、春寬夢窄,斷紅濕、歌紈金縷。暝堤空、輕把斜陽、總還鷗鷺。    幽蘭漸老,杜若還生,水鄉尚寄旅。別後訪、六橋無信,事往花委。瘞玉埋香,幾番風雨。長波妒盼,遙山羞黛,漁燈分影春江宿。記當時、短楫桃根渡。青樓仿佛,臨分敗壁題詩,淚墨慘澹塵土。    危亭望極,草色天涯,歎鬢侵半苧。暗點檢、離痕歡唾,尚染鮫綃,嚲鳳迷歸,破鸞慵舞。殷勤待寫,書中長恨,藍霞遼海沉過雁。漫相思、彈入哀箏柱。傷心千里江南,怨曲重招,斷魂在否。
全篇主要寫傷別,而以傷春興起。
第一段。傷春傷別。病酒掩戶,獨自傷春。被燕子催去遊湖。見晴煙冉冉,觸發羈情,遊蕩空中,終如墜絮。念羈情三字,不僅承上啟下,且是一篇之骨。
第二段。驚豔惜別。也是春日遊湖,忽有豔遇。錦兒,那人的侍女。可是,春寬夢窄,乍合旋分,零淚濕歌紈。人去堤空。黃昏風光,只得還給鷗鷺享受了。情景非常淒美。羈情蓋自此始。
第三段。別後思念。伊人已去,己尚羈旅。汀蘭洲杜,水鄉景物依然。六橋尋訪,累日連年,毫無消息。只有當時相遇相別情景,猶若歷歷在目。此處是逆敘,把“記當時”調到後面了。春江宿,桃葉渡,皆憶當年的合和分。長波二句,則遇合時麗人之情態。青樓三句,又寫別後,似憶似夢,仿佛人在青樓,臨別題詩,淚墨已化塵土。前面傷別是從女方寫,這裏又從男方寫。
第四段。總述傷別。高亭瞭望,不見麗影,不免自早生華髮之感。暗自點檢,昔日悲歡離合,鮫帕尚有餘痕。嚲鳳既不歸,破鸞亦慵舞。欲寄書而無處可寄。漫長的相思只有寓於哀弦。最後以運化《招魂》“目極千里兮傷春心”斷魂難招收束。極纏綿悱恻之致。
妙語如貫珠,極為密麗,令人驚歎,然其中亦有疏暢處。

又•荷和趙修全韻
橫塘棹穿豔錦,引鴛鴦弄水。斷霞晚、笑折花枝,紺紗低護燈蕊。潤玉瘦、冰輕倦浴,斜拕鳳釵盤雲墜,聽銀床聲細。梧桐漸攪涼思。    窗際流光,冉冉迅羽,訴空梁燕子。誤驚起、風竹敲門,故人還又不至。記琅玕、新詩細掐,早陳跡、香痕纖指。怕因循、羅扇恩疏,又生秋意。    西湖舊日,畫舸頻移,歎幾縈夢寐。瓊佩冷、疊瀾不定,麝靄飛雨,乍濕鮫綃,暗盛紅淚。綀單夜共,波心宿處,瓊簫吹月霓裳舞,向明朝、未覺花容悴。嫣香易落,回頭澹筆銷煙,鏡空畫羅屏裏。    殘蟬度曲,唱徹西園,也感紅怨翠。念省慣、吳宮幽憩。暗柳追涼,曉岸參斜,露零漚起。絲縈寸藕,留連歡事。桃笙平展湘浪影,有朝華、穠李冰相倚。如今鬢點淒霜,恨盈蠹紙。
此篇詠荷,是藉以起興,實為懷念蘇杭二姬。前三段寫杭姬,後一段寫蘇姬。起三句寫人賞荷。橫塘,此指荷塘,豔錦,指荷花。言乘小船穿行在荷花中間,招引來鴛鴦戲水。這可能是寫實,也暗示來人是一對男女。到傍晚片片的霞光裏笑采荷花而歸。歸來點起紗燈,既照花,也照人。潤玉瘦冰應連起來理解,此則形容採蓮人冰肌玉骨。洗浴後有些微疲倦,斜插著鳳釵的螺髻蓬鬆的低嚲。敘浴後倦態如繪,其實也是甜蜜的感受。王昌齡《長信秋詞》:“金井梧桐秋葉黃。”李煜《采桑子》:“轆轤金井梧桐晚。”唐人傳奇還有小詩云:“井梧花落盡,一半在銀床。”銀床與梧桐聯繫,皆指井欄或井欄上的轆轤。聽著井欄旁梧葉細響,就感到有些涼意,漸入秋天了。寫季節的變化,也是預示人物命運的變化。
第二段開始就寫時間過得很快。窗隙流光,猶云白駒過隙。迅羽即飛鳥。漸漸地那玉人就像飛鳥,一去無蹤,室內只有燕子訴說空梁。風搖竹枝敲著門,以為是故人來了,驚起迎接,卻是誤會,他沒有來。故人,指的就是那採蓮人,那飛鳥般逝去的人。說白了,就是杭州亡姬。琅玕,竹的美稱。記得在新竹上她用纖指掐了字,那香痕已成陳跡。古詩《怨歌行》寫團扇常恐秋節至,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竹上掐的字,大概也是這個意思。
第三段憶西湖舊遊。從前經常去西湖乘船遊覽,首段所記當是其中印象最深的一次。凡此後皆幾縈夢寐。霞佩是女子的裝飾品,冷,秋天真的到來了。湖波層層疊疊,不得安定,又是霧靄,又是飛雨,不得晴朗,這些也是伊人心情的反映,所以她下淚了。兩人相處有些波折,有憂有樂。下面就轉而寫樂趣寫恩愛。兩人夜間共一床粗布單被睡在湖心,在宿處還娛樂過一番,男吹簫,女表演《霓裳舞》。到明朝她還沒顯得勞瘁。但是不久便花落煙消,羅屏裏的鏡子空無人影。這一段主要是寫人,也有些像寫荷花。
第四段轉到蘇姬。憶起和她共同生活的蘇州西園,秋蟬叫得很響,好像為荷花荷葉紅衰翠減而感傷。念她領略慣了舊日吳王宮殿處的幽靜常往遊憩,就陪她暗夜裏去柳岸追涼,直到曉星斜墜,露滴水中振起泡沫。參,晨星名。她走後也藕斷絲連,這些歡樂事還留連在自己心中。桃笙,竹簟,見《文選》左思《吳都賦》劉注。簟紋像浪影。穠李,昭華。黃庭堅詩:“穠李四弦風拂席,昭華三弄月侵床》”,注謂貴人家兩女奴。此借指蘇杭二妾。愚謂詞寫二妾,主要依據在此。冰相倚,謂共簟事已經冰消。末三句自歎已老,只剩寫恨的詞半篋而已。結局非常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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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2 19:57:44 | 显示全部楼层
天香•蠟梅
蟫葉黏霜,蠅苞綴凍,生香遠帶風峭。嶺上寒多,溪頭月冷,北枝瘦,南枝小。玉奴有姊,先站立、牆陰春早。初試宮黃淡薄,偷分壽陽纖巧。    銀燭淚深未曉,酒鍾慳、貯愁多少。記得短亭歸馬,暮衙蜂鬧。豆蔻釵梁恨嫋。但悵望、天涯歲華老。遠信難封,吳雲雁杳。
蠟梅開在深冬臘月,經過秋霜,葉子被蟲咬過,蟫,蠹魚,此用作蠹。蠟梅花苞小,故以蠅為喻。歲寒,要熬凍,其香氣卻能隨風遠播。嶺上溪頭,梅生地。南枝北枝,皆指庾嶺梅,見白居易《六帖》。玉奴,齊東昏侯潘妃小字,步步蓮花,玉奴姊,謂蠟梅。花信梅最早,蠟梅又更早,先占春。蠟梅花黃,故云初試宮黃,但他淡薄,不像宮女爭媚。南朝宋武帝女壽陽公主首為梅花妝,故以壽陽妝稱梅。謂其纖巧。
下片抒情。首取東坡高燒銀燭照紅妝詩意,亦以蠟燭之蠟與蠟梅之蠟同、燭燒至天亮。流出蠟油如淚。酒盅喻臘梅花朵,貯愁能多少,謂其朵小。李白《菩薩蠻》:“何處是歸程,長亭更短亭。”長亭短亭,皆送別之所。蜂巢排列如官衙,故稱蜂衙。杜牧《贈別》:“婷婷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蠟梅開時無蜂,說的是豆蔻開時,故以記得領起。由梅花想到美女,想到豆蔻,小杜詩所云豆蔻,即指美麗的少女。釵即女子首飾,梁,釵枝。細長,會嫋動。插一恨字,此人當是短亭所送,移恨於釵。年老則無此風懷,故但悵望老至,絕望之甚。這裏也扣住蠟梅,因其歲終始開。但如僅詠梅,自然現象,何恨與悵。最後以和那人音信無通作結。古人密信以蠟丸封裹,暗扣蠟梅之蠟字。又提到吳,可能又是懷念蘇姬。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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