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菜人 于 2017-4-25 15:46 编辑
懷舊詩答阿水 香女
猶記溪橋再見君,兩人時已七週分。手中毛綫成衣久,不說送誰稱勞軍。
憶別詩寄水生 香女
憶昔看軍函,眼中同淚銜。他乾迷彩服,我濕皺紋衫。未別心先亂,將言口復緘。誰知從那走,今不見歸帆。
憶別詩答香兒 水生
在家行伴君,踏草或挑芹。一日軍中召,兩人村外分。當時緘不語,此際喚難聞。雖有愁心事,更誰聽我云？
苦旱 夏幹部
天上長無滴雨垂,地乾裂似鰐魚皮。人家幾處炊煙斷,莫以還因介子推。
【註】“介子推”,見《莊子·盜跖》。《左傳》作介之推。推音椎。
逃荒詩寄阿水 (二首) 香女
一
久矣未還鄉!還鄉須斷腸。稻田生旱塊,父老守饑荒。君昔行千里,儂今走四方。隨人背花鼓,到處說朱皇。
二
纔過砂子堎,又上石頭崗。雙腳不曾歇,一身惟是忙。月行千百里,日演二三場。所至掌聲作,未歌人已狂。
鄉戲 香女戲迷
人未出臺歌已發,鳳鳴無此聲清越。及看亮相滿場驚,三五女如三五月。
聽戲班姐妹翻唱《劉巧兒》名段兼寄阿水 香女
巧兒我自找婆家,唱者爲誰新鳳霞。今此人翻採茶調,故將郎作柱哥誇。
本帖最后由 菜人 于 2017-4-25 16:01 编辑
河傳·村民械鬥 (二首) 幷序 王道士
序曰:己未歲秋,摘茶子時,吾鄉柳家灣、板橋二村發生械鬥,死一人,傷者無計。先是,柳家灣衆摘茶女曾斥板橋村衆摘茶女,曰：“此山原姓柳,能讓久離之？況乃分田日,非爲煉鐵時。爾村才幾戶,也敢我村欺？”後雖爲軍隊制止,然柳家灣隊長答縣、公社領導卻曰：“何因休問我,此事且饒他。衹給春芻草,不容秋摘茶。心如還未足,拳必再相加。”其不忿可知。二村世代爲鄰,鷄犬之聲相聞,何以刀兵相嚮？蓋昔者大躍進搞一平二調時,公社曾劃柳家灣一祖山與無山之村板橋,十一屆三中全會後,農村實行土地承包責任制,柳家灣便擬收回此山,數與對方交涉未果,乃有是爭。老夫偶於巡山時目覩其械鬥場面,因擬此二章,以識其始末云。
柳家灣隊長誓衆天白,雲碧。摳衣急出,直奔村北。一村青壯早來焉。誓言:祖山須奪還。 喚傳婦女先前去。摘茶處,自有板橋女。剩吾儕,且這來,那崖,下邊權躲開。
諸領導聞訊到場臨澗,愁看。鬥何酣,茶樹摧折不堪。先是娘們後是男。羞慚,一山爭此憨。 欲止不能歸未忍。信其狠,官到亦難鎮。爾長矛,他大刀,照操,繳來無一交。 【案】序云“死一人”,其死者爲茶生嫂,乃於混戰中挺身替香女擋刀而亡。彼自茶生犧牲後,每自稱爲死了沒埋之人。其不畏死,蓋有以也。後香女過其墓,嘗有詩悼之云:“哀哉茶生嫂!死葬茶山上。山在錦江邊,舟人過必望。夫婿死於戰,己亦死於仗。救我械鬥中,刀來身相向。縱不念其恩,思之自難忘。”
本帖最后由 菜人 于 2017-4-25 16:13 编辑
秋日小興安嶺 水生
黃柞紅楓雜翠松,小興安嶺正秋濃。此時無喊順山倒,有被我聞林必封。
【案】詩人所屬部隊在小興安嶺有一軍農場,人員以半年爲瓜代之期。次至詩人來此,時已入秋。
責護秋員 水生
滿坡苞米啖無餘,齧者非熊即野豬。空有三人護秋隊,獸來不見草叢狙。
【案】詩人見疏於上峰始乎此次屬下失職。
歎水生 水生某戰友
人稱三把手,酒愛二鍋頭。謂此杯中物,解他心底愁。上司知有指,下屬會無由。今偶一相問,惟言好箇秋。
新著毛衣因思織者香兒 水生
毛衣新試愛心牌,著在吾身暖在懷。上織滿天星顆顆,何時歸數與之偕？
【案】於此作,香女有答詩云:“開箋見贈好詩文,自愧無才堪和君。句拙知難博清賞,一枝香雪寄綏芬。”（綏芬,水生原所在部隊駐地。時香女尚不知水生已被輪派至小興安嶺軍農場。）
【註】“滿天星”,毛衣花樣名。
香兒贈梅 水生
風裏紙鳶誰放,雲中帛雁何來？故人今果春日,寄我一枝嶺梅。
柳溪春曉 香女
一夜春風染柳溪,桃林紅過小橋西。花間粉蝶紛紛撲,枝上黃鸝恰恰啼。急解遊船爭手快,閒撈落瓣探身低。村中女伴相邀出,源入武陵行徑迷。
本帖最后由 菜人 于 2019-3-15 10:10 编辑
陌上 (二首) 郊遊者
一
桃花如面柳如眉,陌上採桑姝子誰？若是同將獻吳國,夫差未必寵西施。
二
空中歸燕雙雙去,陌上遊人兩兩回。共道看花今勝昨,明年還擬約重來。
【案】此鄙人與同輩數人偶於陌上乍遇香女時之所作也。於此遇,同行者後多有詠之,或詩曰:“秦女採桑春日中,使君陌上乍相逢。遣人問可同載否?答曰‘蠶飢休礙儂’。”或詞曰:“自是春來閒不住。甚覺無聊?總愛東門去。多少美人將我顧,幾多年少將儂妒。 連璧潘郎空自許。日日歸來,不道何情緒？祇此獨尋相遇處,便教人覺真無趣。（‘連璧’,《世說新語·容止》:‘潘安仁(岳)、夏侯湛並有美容,喜同行,時人謂之連璧。’）”（《蝶戀花》）”事見前之拙序,可參看。
思邊女 香女女伴
春風春雨南面,雪地雪天北端。同是三春三月,偏爲一暖一寒。者邊早已牛喘,那裏仍還馬鼾。想到郎今更北,塞姑不覺心酸。
【案】時香女纔知水生已身在小興安嶺軍農場。
【註】“塞姑”,乃戍邊者佳人之謂。此指香女。
製履 香女
關山不可逾,欲往復踟躕。安得手中舄,化爲雲裏鳧。路途無遠近,來去祗須臾。
香兒有新製布鞋見寄詩以答之 水生
客來何遺余?非是美人書。惟有兩鳧舄,更無雙鯉魚。今單物捎此,隱意曉無餘。
【案】“萬里書來一紙空,肯捎半字托飛鴻？惟將無限相思意,納入千層鞋底中。”(亦水生詩)已道出寄鞋者深衷。
本帖最后由 菜人 于 2017-4-25 16:48 编辑
第七編 凡二十四首
沒石草長從礙路,穿墻溪小不容舠。 —佚名《柳氏莊》
回鄉偶作 水生
命乖如我世間稀,十五從軍十八歸。笛裏三年衣帶緩,非關戎事減腰圍。
歸經村口 水生
數隻鵝兒橋下戲,幾頭牛犢岸邊追。牧童獨坐草坡上,蘆管當風時一吹。
採桑子·喜迎阿水轉業歸鄉 香女
三迎三送皆春日,昔者今辰。昔者今辰,桃李花香處處聞。 三迎三送皆濱水,橋堍河津。橋堍河津,楊柳風輕在在新。
【案】水生有答作云:“前日辭營離塞北,今朝歸里到村西。兒童乍見驚飛報,早有一人迎柳溪。”
【註】“三迎三送”,舉凡水生退學、凱旋及此次掛甲而歸,詩人均迎之,是爲三迎；水生參軍、征越及上次歸隊而去,詩人均送之,是爲三送。
香兒同牧 水生
倩摘野花簪鬢邊,溪前自照自生憐。若非伴別人疑是,楊麗坤臨蝴蝶泉。
拿湖櫂歌 香女
郎撒網,儂打槳。鴉尾船,波心蕩。水顛搖,山俯仰。風裏來,雨中往。笠如篷,蓑似氅。但知日日侶魚蝦,終不做神仙想。
沙雕 (二首) 水生
一
放牛齕草錦江旁,自作沙雕玩正忙。灘撿散柴人遠去,水汆片石鷺高翔。
二
沙爲金屋百雕出,粉作玉人三謝藏。自指芳洲笑相道:何如築室水中央？
本帖最后由 菜人 于 2017-4-25 16:57 编辑
偕阿水汀上賞花 香女
春色滿芳汀,花開未解停。不愁人折取,惟恐自飄零。
同香兒汀上賞花 水生
羯鼓不須催,春來花自開。其如風雨裏,零落亦堪哀。
江邊古宅 (二首) 水生
一此第誰家起?百年江水隈。宅中多古樹,牆際滿鮮苔。碧水分還合,青煙鬱不開。主人遷出久,今始得歸來。二戶牖結遊絲,庭除生旅葵。穿堂烏聒噪,漸路草離披。牆壁皆斑駁,門欄半損虧。主人居是宅,幾度歷興衰？
【案】此古宅,即“柳家土庫”。
歸遷故宅 （二首） 柳公
一聚作二三落,分爲八九家。家家攢古木,一一發春華。外起埢垣繞,中穿曲水斜。幾時同此宅,人入我遷他。二新摘劣紳帽,復遷先祖家。人人知退屋,物物驗裝車。謂有村公所,尋無支部衙。剩看標語在,牆上我名叉。
本帖最后由 菜人 于 2017-4-25 17:15 编辑
老宅 柳公
先人營是宅,遺此百年餘。一度遭官沒,幾曾容我居？婦聯盤北院,隊部設南廬。花圃牛呞草,菓園人種蔬。家抄民國末,帽扣共和初。昔忍身遊鬥,今欣帽摘除。庭除歸故主,荊棘扯長裾。且幸歷新劫,無焚成廢墟。依然禽嚦亂,莫不樹扶疏。惟草生非地,區區未足噓。
柳氏莊 無名氏
蔣詡雖高久未聞,卻誰今且尚斯君？舍前竹下開三徑,過者來同二仲勤。
【案】柳公與王道士、夏幹部最爲相得,嘗言:“大兒文舉小德祖,餘子碌碌莫足數。”文革中,三人均自嘲爲“老運動員”,因同爲“四類分子”,凡搞運動,必有其份故也。
【註】“蔣詡”,漢杜陵人,於舍前竹下開三徑,惟羊仲、求仲從之遊。
答柳公女孫香女問 王道士
老夫垂六十,尊祖壽相齊。揪自金田內,看諸錦水西。修行中道觀,改造始林溪。道觀學生毀,林溪勞犯棲。鑼敲時被鬥,牌掛日遭批。會上腰難直,臺前頭總低。心雖堅似鐵,身卻軟如泥。驚甚街邊鼠,羞同湯裏鷄。彼刑於昨試,何罪至今迷。當下氣稍正,適間風且淒。帽兒隨處扣,棍子是人提。該事幸非久,終成舊話題。
【註】“金田”,村名,即今新建縣西山萬壽宮(宋時名玉隆宮)所在地。詩人被遣放於柳家灣看守山林前及平反後均在此替人說籖解夢。其《劍柏》詩:“玉隆宮裏柏奇老,其榦數人難合抱。當日仙家手自栽,今逾千載枝猶好。”所云即此。
過故人莊 水生
此有故人家,向臨江水涯。竹風虛室入,桃樹假山花。山上度飛鳥,室中鳴紡車。小溪清且淺,拂水柳絲斜。
【案】此詩人在香女隨家人遷入祖屋後初次造訪。
跟冯小青一种死法，当时也有许多诗人为此赋诗。:)
本帖最后由 菜人 于 2017-4-25 17:28 编辑
落花詩 (二首) 香女
一亂墜小溪溪水頭,清香隨水水清流。人傷落木蕭蕭下,誰解浮花片片愁？二春減只因風雨狂,非關嫩蕊欠商量。纔開便落殊堪惜,恨不花期如葉長。
苦雨 水生
斜直隨風日見頻,可憐紅粉半成塵。甚他花月便憨雨?偏我觽年不好春。人急入山尋野趣,誰閒畫水度良辰？何當日出東門去,一覩芳原草木新。
喜晴 水生
風斷簷間積雨聲,屋前屋後鳥聲鳴。出門穿過落紅徑,便擬山行答此晴。
柳溪泛舟 水生
前山高聳後山橫,舍下遙看遊興生。天上白雲方出岫,也隨窈窕泛溪行。
【註】“白雲”句,語出越劇《紅樓夢》唱詞:“似一朵輕雲剛出岫”。此兼喻同舟而泛之香女。
山中 香女
山上下來斜照侵,瀑喧中谷鳥投林。一時行到溪橋畔,醒耳又聞流水琴。
歸舟 水生
山中何快哉!遊罷信船回。漸看戲樓過,行漂祠廟來。持竿攔鴨女,戽水捉魚孩。一路景層出,如觀圖畫開。
本帖最后由 菜人 于 2017-4-26 13:06 编辑
第八編 凡二十四首
晞時秀髮披如瀑,動處明眸閃若星。 —水生《野獵遇香兒於山間》
蹬車至渡頭留別香兒 水生
陌上桃花開且落,江邊楊柳折還生。何時得再將車騎,重載美人堤上行？
送阿水進城工作 香女
郎從江上去,儂自渡頭歸。再見知何日?今春願又違。
答戰友某 水生
樓似大山街畔立,車如小舸水中穿。雨時行潦濺身上,晴日路塵迷眼前。今脫軍裝更店服,知將窩此到何年？
【案】其戰友原唱云:“今戴鴨舌帽,昔穿犢鼻褌。嘗與鄰家子,相呼牧鷄豚。初何敢他想,但求出農村。得逃父輩苦,鷄狗願隨奔。不期人於昨,身竟入廠門。嗟吾能有此,實沾軍中恩。”(《入廠有感兼示水生》)二人其志不同,所感自異。
杏花樓 水生
門栽花柳兩三行,柳下碧波團粉牆。燕子啣泥頻出入,誰家住在水中央？
【註】“杏花樓”,又名“水觀音亭”,在南昌南湖上。曾爲明·寕王朱宸濠妻婁妃梳妝臺。
八大山人隱廬 水生
麻石小橋通柳岸,青磚老屋隔梅湖。不知王謝今誰宅?獨有此居仍姓朱。
調笑令·浴仙池（又名洗馬池） 水生
仙子,仙子,相戲浴仙池裏。晚來一一歸飛,惟留一個失衣。衣失,衣失,權作少年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