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红梅 发表于 2016-5-21 19:23:45

金玉屑 封缄 六十一(作者:江西九江市石红梅)

石红梅 发表于 2016-5-14 19:33
金玉屑 封缄 六十(作者:江西九江市石红梅)

    梅君:数月来我一直蓄发,现是长发微卷,将及 ...



    金玉屑 封缄 六十一(作者:江西九江市石红梅)

    梅君:近来偶尔翻阅《圣经》(当然我非任何宗教教派教徒,不过闲来当故事书读),这两年社会上不知怎生,很些宣传末法时代“新耶稣”降世的(非历史上真耶稣,是“新耶稣”),甚还有人自称“女基督”呢。不过听闻此所谓“女基督”已为警局所抓,想必早已入得监狱。实在讲,我初闻听时真觉骇然,因神子耶稣一生为门徒所叛,十字架钉贯手脚、荆棘头冠、饥渴曝晒亡,真天地惨然,三界冥昏,世间极惨痛事——何人竟要冒称“女耶稣”欺世盗名呢?此真大不祥者。报章上说他们还曾全国各处散发传单呢,我此前于北平行路时亦曾为人(不知是否系其教徒,未曾交言)传发了篇,传至手时我便展开读了,不过些散篇文字,大率抄写《圣经》文再加改窜,没甚麽殊异处,便随手扔掉了。我那时想,此所谓“女基督”真蛊惑人心者。
    其实我虽非任何宗教教派教徒,倒也并不特别反对甚麽宗教教派(当然,如那迷信至极之曰男穆斯林凡入天堂便有纯洁美女相侍的伊斯兰教,我是无论如何决计不能认同的。因若果真如此,彼男穆斯林之天堂岂非我辈之天下纯洁女子之地狱焉,因伊斯兰教言神赐入天堂之男穆斯林的纯洁美女只是直接赐予的(女子没有任何选择权)。真想想便觉心头发寒,恐怖至极。注:我讲了此句愿世上穆斯林千千万万读到后勿追杀我。因穆斯林向来是哪怕旁人只讲了《古兰经》一句不是,就满世界下追杀令、不管世上哪个角落都追杀至死方休的。阿弥陀佛,上帝保佑,阿门,诸神于世间——虽然我非任何教派教徒,但这样念念到底安心些)。只是冒称“女耶稣”此等事确乎非同寻常。我素以为只要劝人向善总是好的,不过冒称神子“耶稣”搅乱社会、别有用心就不合适了。毕竟,试问真耶稣如有知(想必当是有知的),将作何想耶?若此等冒称他人身份行骗者,历来不得甚好下场。
    其实《圣经》关于神子耶稣之文皆系后人所传写,并非全可依凭,当然神子耶稣劝人向善我很赞成。不过《圣经》为人误会内容颇多,譬如《圣经》就有文,称神灵言“凡头生的,无论是人是牲畜,都是我的,要分别为圣归我”,西方社会就有很长一段时间(当然是古代)迷信,以为凡头生子皆应毙杀了献祭与神灵的极端例子(后来过了很长的若许年,大约西方社会终于想明白了晓得是误会了,不再这麽杀头生子献祭,然后西方社会头生子便终于皆得救了)。其实“凡头生的,无论是人是牲畜,都是我的,要分别为圣归我”此言并非是要凡人将头生的都杀了献祭给神灵之意,而西方社会古代时就这麽不负责任得误会了很些年,结果那段时间西方社会凡头生子命运皆惨不可言,很些便这麽摔死了——这算是中西方文化不同的绝佳范例,适宜给中西方文化比较研究的人做专门课题——因中国很长一段时间(并非中国古代皆如此,因中国上古重女子)迷信的都以为当重头生子,说甚麽传宗接代立嫡立长(当然我理解立嫡立长是为简便言,免得为了争地位家中子嗣内斗打破头,这想法成立初其实倒并非一定有迷信主张在里头,但积习下去懂的人少就成迷信了。不管怎麽说立嫡立长虽然简便,结局却很可能未必好。我主张还是立贤,德才兼具者方为可)。我是家中最小一个,又是女子,历来对此(传宗接代立嫡立长)很不以然。若父母只生一个独女,难道便无后代可传承耶?真真迷信之至。譬若商时妇好不仅为商王武丁之王后,且为国领军出征,攻坚克敌,亦乃女子,且亦乃一美女子(虽然就有人言妇好所用扳指尺径极大,言何美女耶?然就有考古学家作证说妇好时用扳指需垫鹿皮内衬之,故此妇好所用扳指尺径颇大,非其手指真如许也。而妇好亦真商王朝史上之美女子),而竟能为将帅若此,真真吾辈之楷模也。故为女子者万万不可自弃——当然我哥哥是长子,又是我素所爱敬的。我以为子女缘及其聪慧福命与否皆各自有本而来,以男女长幼为凭其实皆不可靠,原不必将这个看得太真。世间但凡教条主义者皆非通晓真理者,因真理总是活泼泼的,可爱的,美丽的,非教条的。我说的对吧,梅君?
    绿竹(民国十八年五月二十一日)

附言:对《圣经》所载以头生子献祭及此习俗免除的简要说明:
    《圣经》所载头生子献祭习俗现世读经人大约是皆知者,且皆以此习俗至荒谬(尤其吾们非教徒之东方人),基督教后来关于此习俗免除之解释——神以其子耶稣献祭救赎世人——更系彻底之谎言。神爱其子向更甚于世人怜爱其子女,世人若非愚鲁,焉有以头生子献祭者(试问宇内可有不问善恶专杀头生幼童之神灵也)。世人犯罪行杀神子耶稣,令神子(耶稣)十字架钉贯手脚、荆棘头冠、饥渴曝晒亡,是何其太忍。后来就有《新约圣经》——耶稣死难犯罪者们以忏悔心写下的经修饰之悔过书。考古学家曾多方考证《圣经》的几经删改,譬如牛顿就专与人讨论过,以为其时流传之《圣经》距古版本《圣经》有大不同(关于此可详见牛顿有关文稿,牛顿曾购买过大量不同古版本(距牛顿其时为远古)之《圣经》比对),今日所见《圣经》既系牛顿时《圣经》一脉以承,则肯定非古时原作了。吾亦曾亲眼见西方幼童唱诗班唱诵诗歌言“安慰耶稣”者。坦率讲,吾真深感震惊,此种言论颇似以神子耶稣为无能者,言其有能力安慰耶稣意。我只能言这未免太小觑神子(耶稣),简直异教徒之论了(我向很以神子耶稣及其母圣母玛利亚为然,虽然我亦非世上任何教派之教徒)。
    《旧约》言上帝以亚当肋骨造夏娃,当然全不可信。大约当时写《旧约》上帝以亚当肋骨造夏娃这段文字的是位男子(《旧约》如《新约》般,亦系众人所作,非仅一位作者,这素来是没有疑义的),故此有这般样文章,若为女子所书定大不同(这大约亦是可以肯定的)。譬如“这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可以称她为‘女人’,因为她是从男人身上取出来的”及“你丈夫必管辖你”这都说的甚麽话呢,一般各国历史上都曾有过女王或女酋长,而且很些都有丈夫,那这句“你丈夫必管辖你”不是很可笑之话麽?尤其在曾经有过女王的基督教(天主教、基督教、东正教)国家。总之《圣经》里很些都是迷信话(当然,圣母玛利亚与神子耶稣我很赞成,不过圣母玛利亚与神子耶稣均没有参与创作过《圣经》,此说大约无人会得反对)。故此,基督教(天主教、基督教、东正教)对《圣经》之崇拜实在令明白人非常难以理解。
    《圣经》希伯来语、拉丁文版我确乎都没有读过,英文版文笔就太稚嫩些。我大约读过三个不同版本的英文版《圣经》,全看不出其文笔有何殊异处——据说为文者若神灵护持,必定文字优美、殊异常人的,英文版《圣经》就甚普通。中文版则确乎较英文版为优美得多,但还远谈不上优异地不能越过,故此也是不必特别加以称道的。
    绿竹(民国十八年五月二十一日)

石红梅 字(2016-5-21,阴,于江西九江浔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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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红梅 发表于 2016-5-28 19:27:37

金玉屑 封缄 六十二(作者:江西九江市石红梅)

石红梅 发表于 2016-5-21 19:23
金玉屑 封缄 六十一(作者:江西九江市石红梅)

    梅君:近来偶尔翻阅《圣经》(当然我非任 ...


    金玉屑 封缄 六十二(作者:江西九江市石红梅)

    梅君:现孟夏早经过半了,金陵孟夏天真好,风是微清的香,些些薰暖。上月(4月)碧桃花落尽了,然桃花落尽荼蘼开,真花繁锦丽,薰香生暖,且亦适宜牛仔裤。我原本便有很些牛仔裤的,现下破洞牛仔裤是不时兴了,正当行的补丁装,故此我这些时皆穿的补丁仔裤或长款A仔裙,正宜这个孟夏天。
    理之君新与我写的一封信翰,言学堂早经改名国立武汉大学了,新校址选定武昌罗家山,因山名未为雅驯,改为珞珈山。学堂又征集校歌,现选定一阕,歌词则般样——
国立武汉大学校歌
黄鹄一举兮,知山川之纡曲,朝斯夕斯,日就月将。
再举兮,知天地之圆方,念茫茫宇合,悠悠文物。
选珞珈胜处,学子与翱翔,任重道远,来日亦何长。
学子与翱翔,努力崇明德,藏焉、修焉、息焉、游焉,及时爱景光。
    理之君还言这阕歌词文言古雅,倒还颇可看得,虽悠悠文物一词略有所妨。然虽文辞古雅,却着实难为了作曲的呢。因竟无人能度好此曲,以致歌词初成,就放在那里,谁看了都不肯为谱。后来不知谁寻一个人谱了,却事先说定,就谱成也不许说谱曲人姓名的,免得旁人笑话词好曲不好,生生将好词给谱坏了的,所以没有署名。就现时校方有时也嫌曲子不好,想找人换换曲谱,实在找不着人做去,就只得罢了。惟因笑作曲的人多了,就有作曲的说这歌词堆砌典故,《楚辞》《礼记》《诗经》杂陈,句式又长短交错,非按固有古典格律写作,是太难为作曲人了,故此难以协和。
    我读了理之君来翰颇觉莞尔,因作词的都知只要词作读来绝无坳涩,作曲人如何谱曲就关乎其本人了,自己做不成曲也则罢了,从没有怪词作的理。实在说不过去的,作曲人这般样未免太过了些,实是不该这般样谤议作词者的,虽然这阙词可能对作曲者确难了些。理之君还抱怨说这阕歌词不谱曲还很可看得,然一经演奏,简直令人都要掩耳呢。若非事先读过,简直不想再看歌词,生生把好词给糟蹋了,真正可惜。还有作曲者言词皆需借曲而行,否者难以流传,必湮没无闻的。
    梅君,我看了直觉好笑,《诗经》、宋词至今曲谱散佚者不知凡几,便曲谱尚存,大家未听其曲,只阅其词流传至今的亦多所之,从未言无曲便无词者,且《诗经》、宋词今少有人唱,然因文自生,不亦为传?言文辞皆须借歌或曲方生者,不亦愚者乎?
    理之君信中还道有作曲者说许多人连大三和弦、小三和弦都分不清就言音乐实在是颇可笑事情。然而,梅君啊,不懂专业术语难道会影响音感麽?音感是天赋,就像一个字典编辑完全有可能写不出一则优美诗篇一样,一个专业音乐作者可能谱出的是不协和音符——真的,不要不相信,譬如莫扎特所作乐曲固然够恢弘谐和,然则世间许多作曲家作品之不谐异音是稍有乐感人也听得出的。即使分不清大三和弦、小三和弦那又怎生样呢,也不代表听不出乐曲本义、或没办法做到天然禀赋、文辞音感错替的。就像诗歌要感动的正是未必懂得平仄的读者一样,音乐不正是要感动未必分得清大三和弦、小三和弦的听者麽?嗳,是吧,梅君。
    绿竹(民国十八年五月二十八日)

石红梅 字(2016-5-28,阵雨,于江西九江浔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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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红梅 发表于 2016-6-4 16:03:25

金玉屑 封缄 六十三(作者:江西九江市石红梅)

石红梅 发表于 2016-5-28 19:27
金玉屑 封缄 六十二(作者:江西九江市石红梅)

    梅君:现孟夏早经过半了,金陵孟夏天真好, ...


    金玉屑 封缄 六十三(作者:江西九江市石红梅)

    梅君:志摩君在学堂也数月了,他现下上海南京两头跑——小曼不肯来金陵,要在上海。我是一直未得选修他的英文课,志摩君于学堂颇受欢迎,我猜多数是因为学生喜欢志摩君诗文。虽然理之君以为志摩君诗文尚不及我。然则志摩君新诗音感颇佳,散文又佳于诗作,他的翻译——将Florence译作翡冷翠也实在还译得不坏,是吧?
    而梅君,我其实私底下也在尝试翻译呢。最新译的是Stefan Zweig英文版《THE WORLD OF YESTERDAY》(perfaec)中的一部分(虽然,其实我并不以为Stefan Zweig《THE WORLD OF YESTERDAY》这部书的英文版有够多好——理之君就曾与我说过,其实Stefan Zweig的小说也还远未能比得过我的文笔呐,不过正好手头是这书,就随笔翻译了下)——

THE WORLD OF YESTERDAY                  昨日世界(英文版)
An autobiography by Stefan Zweig      作者:斯蒂芬 茨威格
And meet the times as it seeks us ——Cymbeline         运命——《辛白林》

                                             Perface
    I have never attached so much importance to my own person that I would have been tempted to tell others the story of my life.Much had to occur, infinitely more events, catastrophes, and trials than are usually allotted to a single generation had to come to pass, before I found the courage to begin a book in which I was the principal person or, better still, the pivotal point. Nothing is further from my thought than to take so prominent a place unless it be in the role of a narrator at an illustrated lecture. Time gives the pictures;I merely speak the words which accompany them.Actually, it is not so much the course of my own destiny that I relate, but that of an entire generation, the generation of our time, which was loaded down with a burden of fate as was hardly any other in the course of history. Each one of us, even the smallest and the most insignificant ,has been shaken in the depths of his being by the almost unceasing volcanic eruptions of our European earth. I know of no pre-eminence that I can claim, in the midst of the multitude , except this: that as an Austrian, a Jew, an author, a humanist, and a pacifist, I have always stood at the exact point where these earthquakes were the most violent. Three times they have overthrown my house and my existence, severed me from the past and all that was, and hurled me with dramatic force ihto the void, into the “I know not whither” which I know so well. But I do not regret this. The homeless man becomes free in a new sense; and only he who has lost all ties need have no arriére pensée. And so I hope at least to be able to fulfill one of the chief conditions of any fair portrayal of an era; namely, honesty and impartiality.

译文如下:THE WORLD OF YESTERDAY            《昨日世界》(英文版)
An autobiography by Stefan Zweig      作者:斯蒂芬 茨威格

                         PERFACE(序 节选)(绿竹译)
    我从不曾写过自己亲历的那些过往岁月,真的,我从不觉得这有多重要,在此之前,许多事发生了,许多重要的事,真不知道有多少,灾难,审判,比任何一代人命定承载的都要为多。我写作此书并以勇气以我为该书主角,或者,这般说罢,我,写者本人,为这一幕剧之灵魂。就如我一直是这幕剧之旁白——时间流逝出了则样的册页,我不过拿了笔跟随它们。这不仅只是与我相联的命运,也是我们这一代人,我们这整整一代人过往的斑斑印迹。在这份册页里,你会发现除了宿命本身沉沉的负载,几乎什么,也没有。我们中的任何一个,甚至最渺小、最微不足道的一个都被这欧洲大陆突迸的火山深深地震颤,没有人能逃脱这灾难的霾影,我知道我的呼喊并不特别振聋发聩,在这群人中间。只除这点,作为一个奥地利人,一个犹太者,一个作家,一个人文主义与和平主义者,在这场灾难中始终置身于一个精确的置点——灾难的最极点。有三次它们轰塌了我的房屋,我的全部生活,把我同我过去的一切撕裂开来,戏剧般的暴力,推我向无用的一边,教我清楚地知道,什么叫“无路可逃”。我真的并不介意,一个失去了家园的人往往更自由。就某种意义而言,一个人只有在失去了他所有的牵绊之后,才能无需arriére pensée。在此,我希望我至少可以完成一幅在这个世界,这种曾经的格局下的一幅精微纤细的像图,诚实地,不偏不倚地。
-------(《昨日世界》序节选 绿竹译)------
(注:Stefan Zweig斯蒂芬 茨威格《昨日世界》原作于1942年,此处时间前后错替,故以为之,非误)

    怎生样,梅君,还看得过去麽?我预备过些时给志摩君看,虽然我是才开始翻译尝试,然如果可以,或许有日我也可以做翻译呢。当然只是笔译,因我听力口语如此糟糕,若不出国,只怕很难与人交流的——而我这一生都无出国之计划。然则笔译还可以试试。是吧,梅君?
    绿竹(民国十八年六月初)

石红梅 字(2016-6-4,晴,于江西九江浔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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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红梅 发表于 2016-6-11 19:20:07

金玉屑 封缄 六十四(作者:江西九江市石红梅)

石红梅 发表于 2016-6-4 16:03
金玉屑 封缄 六十三(作者:江西九江市石红梅)

    梅君:志摩君在学堂也数月了,他现下上海南 ...

    金玉屑 封缄 六十四(作者:江西九江市石红梅)

    梅君:我将翻译的Stefan Zweig《THE WORLD OF YESTERDAY》序(preface)(节选)与志摩君看了,他很吃一惊呢,说出乎意料的好,简直要抹倒当下所有翻译大家。还说适之君一直心心念于翻译西方名著事,寄望实秋君尤多。然照则般样看来,只怕实秋君也没我译得好,我简直天生该当做个翻译家的。还赞我将莎士比亚的And meet the times as it seeks us依语境译为“运命”确然妥帖。且说我若着意于英文,必成一代大家的。
    我听志摩君这般样说,心下当真得意得紧,然我还是谨记母亲叮嘱,万不可骄傲。故此只谦虚了几句,道不过随意试试,从未想过与翻译大家比的。志摩君却言若仅只限于玩玩,当真可惜,力劝我改修英文。我却说我现下研习历史正在得趣之时,还未想到要转专业,或许以后考虑作为一项业余兴趣,也未可知。志摩君听我这般样说,也不好再劝,只连叹了几声,将我译稿拿了,言做收藏,说日后我若成了名,就可入纪念馆了。反是我笑他想得如此周全,未免太早些些。然志摩君还是拿了去了。
    梅君,六月天当真热得紧,前几日我往夫子庙闲散,夫子庙前人依例是多。我于聚星亭处闲看旧书古玩,不想一枚古铜印格外的好,也不晓得哪朝旧刻,六分见宽,高不过半寸,印纽至简以绳穿之。年月久了,微些铜绿,倒是古意斑斓,堪宜自用。我于手中把玩了半日,竟舍不得。问了摊主,摊主随意说了个价,我正要买下,想不到摊主见我当真要买,竟问我道:“你当真要则个印自用麽,此印倒非来自金陵本地,至于渊源我也不知,大约年月也久远的了。罢了,我替你将原印磨了刻上你名姓罢,你倒说说字号?”我真些吃惊的,因治印原不易之事,且这般样一方印,又还不收刻资。然不知怎地,竟就告诉他了,约了几日就取。说来也算奇事一桩了。
    绿竹(民国十八年六月十一日)

    又及:梅君,上月(六月)我去取印了,朱文细圆小篆,想不到的好,看来金陵果然六朝古都,甚麽样人都有,当真不可小觑。
    我这月(七月)已归得北平,每日里不过各处闲散,哥哥见我左右无事,就提议往白石山翁处去,故此上周见的山翁。去时我不忘向山翁炫耀新印,他看过很点了一回头,抚摩了半日,倒没问甚麽。只是我看得出来,此印他心下也真喜欢。
    绿竹(民国十八年七月)

石红梅 字(2016-6-11,晴,于江西九江浔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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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红梅 发表于 2016-6-18 19:44:16

金玉屑 封缄 六十五(作者:江西九江市石红梅)

石红梅 发表于 2016-6-11 19:20
金玉屑 封缄 六十四(作者:江西九江市石红梅)

    梅君:我将翻译的Stefan Zweig《THE WORLD OF ...

    金玉屑 封缄 六十五(作者:江西九江市石红梅)

    梅君:将将开学,来金陵前我于北平听得一则新闻,就今年清华大学招考新生,一钱姓考生(即钱钟书也)数学据说只得十五分,然因国文、英文极佳竟就被外文系破格录取,其言入清华后当“横扫清华图书馆”,且对各处学堂教授甚多讥评,以为皆非饱学之士。我惊讶之余专托人取了其作文闲览,阅之下却颇为失望,其文甚堪参差,多处未为人意,且文辞殊失温厚,实在是谈不上甚麽“文学天才”的。
    近来读至王昭君,颇多以其一介女流,出边塞千里和亲甚属不易,乃有嘉许者。然昭君西域后未见建树,不过随波而已,甚平平。其实女子中除武则天外,我甚心折于萧燕燕,萧太后三月入宫为贵妃,寻册为皇后,又数载景宗即着“谕史馆学士,书皇后言亦称「朕」暨「予」,著为定式。”景宗崩,总摄政事,其时“国无幸民,纲纪修举,吏多奉职,人重犯法”,大治。《辽史》载其“明达治道,闻善必从。习知军政,澶渊之役,亲御戎车,指麾三军,赏罚信明,将士用命。圣宗称辽盛主,后教训为多。”此方世间真有为之女子也。若昭君者,寻常耳。
    还说学堂里罢。新开学,学堂学生皆懒散。我是随性看书,偶尔往夫子庙买些旧书,或看看有甚麽物件买来手玩。新近得一沉香木制小件(盛烟灰的)算还不错——梅君,其实我并不吸烟,只偶尔友人来时,用用也好。夫子庙前古玩摊上常有一些不寻常摊主,上次刻印的当然算得一个,其实卖沉香木小件的也颇有趣,还送的些藏香与我,试试竟亦真个不坏。檀、麝、丁香、肉豆蔻、甘松诸味俱有,浓香氤氲,颇能收安神效验。于是决意若再见到,买些些。
    现经九月,时已入秋,秋风清朗,然前几日夜间微有寒意,竟些小小咳嗽,甚是恼人。吃了很些药均未得好。还是想起母亲素日常言枇杷叶专能治咳,于是往学堂枇杷树摘的叶片,用水煮过,连饮了三两日,竟真好了。看来中医效验,确是有些道理。
    绿竹(民国十八年九月)

石红梅 字(2016-6-18,晴短时阵雨,于江西九江浔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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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红梅 发表于 2016-6-25 11:52:37

金玉屑 封缄 六十六(作者:江西九江市石红梅)

石红梅 发表于 2016-6-18 19:44
金玉屑 封缄 六十五(作者:江西九江市石红梅)

    梅君:将将开学,来金陵前我于北平听得一则新 ...


    金玉屑 封缄 六十六(作者:江西九江市石红梅)

    梅君:近来颇关注外国时政,因觉生在一个视野越来越开阔时代,知己知彼是很重要事情。本来中国人最当紧的自然是学好中国文化,一个连自己国家文化都不懂得人便失去了根本,绝不行的。然而不知外国事不也很危险麽?就如外国人学中文最重阅读一般,听说并不太重要,因即为文盲也懂听说。况即不会,往国外年余即可习得,其于政治军事之分析等并无多重大因素(当然于军事情报工作这些还是重要)。阅读于了解外国文化、历史、军事、政治始终是很重要事情,故此我总想将外文习好。而我阅读尚可,惟听说尚待进步,好在听说较之阅读为轻(重要),我此一生又不打算出国,只在中国便好,英文听说不出国偏又很难习成,则末以后再说罢。
    现亦写作小说,前些年写的半文言小说《斋异》。很些同学读了都说不坏,就理之君来信亦赞。志摩君、适之君亦都称好,虽然这两位都是爱新白话的,其实也并不就反对旧文言。然就有人提意见问我何以《斋异》中真子卿如此不能容人假冒?我还未及言答,就有其他同学言,真子卿不能忍受他人假冒当然可以理解。自古来假冒他人者均治重罪,为此举最易引发社会混乱。况若以此公然行骗敛财或得其他利益诸般,都是极无道德之行为。若行纵容,必致社会无良之人皆以此手段公然行骗,则乱象横生矣。被冒充人如何自处还当一说,被骗之人又如何是好?实在极应慎重事情。提意见的人听了这方无言。
    我手中早前已完成的是小说《越衣金翡翠之藏真绿竹篇》,主角是藏真、绿竹,藏真即怀素,亦是逸少(王羲之)后身,藏真之妹绿竹先与一轻薄浪子杨君恋爱,后杨君与一轻浮女子阿予好合,绿竹知悉后遂与杨君分手再与心上人梅君相识之故事。这里绿竹其实写的就是我的影子。小说后节写至绿竹、梅君,呀,梅君哪,那就是我心中的你了。然小说还未及展开绿竹、梅君之恋爱故事就结束了。大家皆道可惜。我于是计划再写一部小说,专写你我(即梅君、绿竹)之事,大家都会喜欢看的罢?读过我这部《越衣金翡翠之藏真绿竹篇》人都说很期待的呢,大家都道这是有史来最好一部小说。我听了心下真好得意,然又不敢骄傲,因为母亲总说要谦逊的。因我一直希望牛顿就是梅君你之故,我在计划中的就有一部半哲学、小半科学、并小半爱情著作《与牛顿相遇在一个剑桥郡之玫瑰薄雾之仲夏暮春》将要开篇,以为你我之间之故事,且专以牛顿——也即梅君你,为主角以述之,你觉好麽?我以后之信缄就称你为梅君(牛顿)罢,这样就可以了。当然,我还有其他数部小说亦在计划中的,关于此,后篇再言及罢。
    除《斋异》、《越衣金翡翠之藏真绿竹篇》(小说中梅君就是牛顿你的,绿竹当然就是我的)外,我还写了一部散文集《竹斋小札》,写的我前些年生活琐事,虽然很细碎,文笔倒还雅驯,后半还有诸多论史之内容。我拿与作人君读了,他正翻译《枕草子》、《徒然草》,很些人以为实在甚得清味。未料得作人君读我所作《竹斋小札》后讶异得了不得,竟言甚可过其《枕草子》、《徒然草》译本的。我倒被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然不单他说,就理之君与实秋君也这般样说呢。那我写得也真就不坏了,是吧?《竹斋小札》中我还写有一些诗词,我集的一辑《梅花集》,加上《越衣金翡翠之藏真绿竹篇》中诗词集成的《集外集》,过二百则,也还颇可看得。我闲时还作了一辑《紫檀木末》,皆是歌阙,也有近170阙样子。待我遇见了你,梅君(牛顿),一并把与你看好麽?至于我在《竹斋小札》中曾提及的决意开始之英文写作翻译之计划,我想还是延后罢。先继续我的中文系列创作再说,这系列中,除了其它数部小说外,自然亦包含专写与牛顿——也即梅君你的《与牛顿相遇在一个剑桥郡之玫瑰薄雾之仲夏暮春》小说的。
    前些时(就今载六月三日梅雨天),我还专为你——梅君(牛顿)新写的一则诗:

    牛顿之绿竹(绿竹作于六月三日)
梅雨季了,
这个夏月的风真些微冷,
我卷发将及腰了,牛顿,
恰是你喜欢样子,
真有些湿冷呀,这样不停的雨,
那你今夜要再来麽?
即使雨漫浸阶,湿却袍衫。
黄栀子香沁人呢,
看花心事好说与你听麽?
你看,我卷发将近黑了,
再些年,会浓黑麽?
还是依旧黑褐样子。
牛顿,学堂黄栀子现全开了,
你折多些与我簪发好麽?
就你亲手与我簪上,
簪浓香些,
你说我黑褐卷发本浓香的,
那簪了黄栀子会更浓香些麽?
会罢。
牛顿,那你亲手与我簪上好麽?
我喜欢你簪发样子

    这阙今载六月三日梅雨作的小诗,梅君(牛顿),你还喜欢麽?

    绿竹(民国十八年九月间)

石红梅 字(2016-6-25,上午阴天,于江西九江浔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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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红梅 发表于 2016-7-2 18:17:52

金玉屑 封缄 六十七(作者:江西九江市石红梅)

石红梅 发表于 2016-6-25 11:52
金玉屑 封缄 六十六(作者:江西九江市石红梅)

    梅君:近来颇关注外国时政,因觉生在一个视 ...


    金玉屑 封缄 六十七(作者:江西九江市石红梅)

    梅君(牛顿):现深冬了,前日租屋梅花新绽,娇艳莫名,真人间殊色。除上月所言,我将写作一部你我间之小说——《与牛顿相遇在一个剑桥郡之玫瑰薄雾之仲夏暮春》外,我最近还计划写作一政治历史小说《神都之武曌李治篇》、一宫廷少女恋爱日记《将开之荼蘼之太平公主(恋爱)日记》系列。为此缘故,我近来常搜集资料研读。冬寒月下,薰炉香暖,书间笔意,倒得佳趣。
    其中计划最先开篇的《神都之武曌李治篇》以一则我自作五古为引,则般样——
    神都 之武曌李治篇 之开篇诗(作者:绿竹)
岂可言无声,舍此成无为。
山中草木清,见说菊亦随。
文则终在握,闲闲安可窥。
夫子斯之意,郁郁莫言亏。
芍药君子约,墨色匠心规。
不过寸心度,来者或期追。谁兼秋清月,与言将与谁?

    怎生样,还可看得罢?这部长篇政治历史小说《神都之武曌李治篇》计划除开篇引子为文言外,正文全为白话文,以政治为主,专言吾最敬爱之则天女皇共唐高宗李治间之渊源故事(至于以数十万大军亲征高丽大败归之唐太宗,客串之小角色,一笔以带之)。《将开之荼蘼之太平公主(恋爱)日记》则是一部唐时宫廷少女恋爱日记(并非乱爱日记),以太平公主主角,亦全为白话文。
    除《神都之武曌李治篇》、《将开之荼蘼之太平公主(恋爱)日记》、《与牛顿相遇在一个剑桥郡之玫瑰薄雾之仲夏暮春》外,还有的大约就是小说《芍药亭之杨玉环贵妃慧觉篇》——当然,此小说将少有笔墨提及开元间一日杀三子,天宝时下令杀杨玉环贵妃之唐玄宗。
    本来我还有一部计划将要开篇之小说《李师师金太宗篇》,以李师师为主角,将言及多人前世,譬若李师师系小周后转世,宋徽宗系宋太宗转世,金太宗系“教宋太宗学书”之王著转世,宋江系南唐后主李煜转世,宋钦宗系宋太祖转世。全文主要跌宕于公元十二世纪初至金太宗天会年间(其中宋太祖、宋太宗、南唐后主、宋徽宗、宋钦宗、宋江均为客串小角色,一笔带之),专言李师师、金太宗两人间之爱情故事。然而世间无耻之人良多,文出后欲假扮应谶人所在不免罢,则末算了。
    这些便是最近的一部分在计划。
    绿竹(民国十八年十二月)

石红梅 字(2016-7-2,雨,于江西九江浔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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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红梅 发表于 2016-7-9 19:30:13

金玉屑 封缄 六十八(作者:江西九江市石红梅)

石红梅 发表于 2016-7-2 18:17
金玉屑 封缄 六十七(作者:江西九江市石红梅)

    梅君(牛顿):现深冬了,前日租屋梅花新绽 ...


    金玉屑 封缄 六十八(作者:江西九江市石红梅)

    梅君(牛顿):现正年节间,虽新近政府改革,不兴过旧历新年了,然老百姓还是一如往年,忙得很是兴头。我前几日与哥哥往的白石山翁处,山翁见我来很是欢喜,让我与哥哥皆往书房坐了,我与哥哥闲坐着喝了一回茶,山翁着人拿了几方石印与我,一方是橘皮黄田黄石,一方是寿山梅花白芙蓉石,真如凝脂,我见了立时就爱上了,直放不下手。山翁见我这般,言道,“绿竹可是喜欢上这几方石印了,我皆送与你好了。”我真大喜若望的,然这般样拿山翁东西,终归不好意思,就问:“这般拿山翁物件,可是不好意思。不如山翁也要我样甚麽物件罢,我送与你好了,如何?只不知山翁喜欢甚麽?”山翁听我这般样说,就只看着哥哥微笑了半日不语。结果还是哥哥与我说得:“绿竹,我告诉你罢,山翁是看上了你随身自用铜印了。不如你就将那铜印送与山翁好了。”我这才晓得原来山翁自见我那方铜印至今,竟早谋划了好大半年。说真的,我心下直有些舍不得呢,然则山翁的石印我也好生喜欢。山翁见我有些不舍之意,不觉看了我又言道:“嗯,绿竹,罢了,不如我再现写一幅字与你如何?这般样你总不吃亏了罢?”我听得这话,心下又好生惦了回,良久方道:“那我还再要一山翁亲镌铜墨盒方罢。”言毕心意决然,看了山翁。不想山翁闻得此言,竟不犹豫便答应了。我就将铜印取将出来。山翁见我拿了出来,立时面有得色——嗳,梅君(牛顿),天下好物件当真是人人都喜欢的呀,就山翁也如此呢。虽然这方铜印我当真心爱得紧,然则是山翁要求,况他还应承我这般些东西,又有哥哥在侧。算了,我就与了他罢。
    说实话,梅君(牛顿),拿了石印与山翁所书之字、铜墨盒自山翁处出来,我还有些嗒然若失呢。倒是哥哥掌不住笑了,道因这方铜印山翁好拜托了他一回,到底我还是与山翁了。我听了也些好笑,不想山翁见了这铜印竟筹谋至今,还这般样周详的。
    今儿真些薄阴了,下午很下了一会子雪,院里有些难走,希望过几日天晴好些。不知怎地,今年梅花开得些晚,至今也只蓓蕾,倒是菊花直开至今亦且不败,因是秋冬菊,算不落索。院里自来水管是上冻了,只得井中取水,颇为不便。茶花是皆开了,浓淡的红,满一树,真清隽的。
    绿竹(民国十九年二月初)

石红梅 字(2016-7-9,晴,于江西九江浔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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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红梅 发表于 2016-7-16 13:44:08

金玉屑 封缄 六十九(作者:江西九江市石红梅)

石红梅 发表于 2016-7-9 19:30
金玉屑 封缄 六十八(作者:江西九江市石红梅)

    梅君(牛顿):现正年节间,虽新近政府改革 ...


    金玉屑 封缄 六十九(作者:江西九江市石红梅)

    梅君(牛顿):兰芳往美国巡演了,专为文化交流,宣传国粹。适之君对此期许颇殷,临行时专往相送。近日就传来消息说,首演已取得巨大成功。其实东西方文化交流实在很好的事,不同种族人彼此了解。此事兰芳筹备数年,如山君襄助尤多,仅兰芳于家中举办外国人士参加茶会便达八十余次,茶会皆按中国传统样办,茶室安排亦皆古典,杯盘盏箸,蔬菜茶点,琴棋书画,插瓶花草,墨笔山水,极尽精良。至于筹划巡演资费,如山君更是不遗余力,花费颇巨。乃至兰芳出国所备礼品,亦极费心力,瓷器皆专行请人烧制,上有兰芳相片,并一枝梅花、一枝兰花以为志记。另有笔墨、绣品、象牙品等。兰芳还亲自绘制二百余写意花卉、百余雕漆刻竹扇面,以敷赠送之用。又印制英文宣传册页,戏剧舞谱等。也算得吾国文化界一盛事了,可惜的是小冬未能同行,颇为遗憾。
    近时读的一些国外之旧闻,譬如十余年前席卷了整个欧洲亦且波及全世界战争,其实主要战争国领导人大率皆是亲戚,并就有评论曰可见盲目相信家人亲戚,以为“血浓于水”多麽靠不住。其实不可盲目相信家人亲戚言颇有道理,毕竟吾国三皇五帝之舜便屡屡为亲父、继母、同父异母弟所害,幸多番趋避大难不死,后为帝王。则天吾皇更为其亲姐所累,则天吾皇亲姐武顺欲亲近唐高宗李治成其妃子,未果后自杀胁迫唐高宗死去。本来此事已殊令人叹息,可怜的是则天吾皇以优容之心引其姐武顺子女入宫,结果引狼入室。武顺子奸良家女,武顺女勾引姨丈唐高宗妄图蒙恩后取则天吾皇而代之。唐高宗以武顺因己死故,负疚于心,遂于武顺子女多所容让,虽知武顺女之意,然其诚爱则天吾皇,不喜武顺及其女,故仅封武顺女国夫人,未加宠幸(若李治真曾宠幸武顺女,武顺女封号自将不止于国夫人——各朝典制,封号内外有别,体制森然。封外命妇而非内命妇,特示非唐高宗嫔妃也。关于此可参考唐高宗一廷时内命妇、外命妇封号典制。未婚封国夫人,此亦出常,然唐高宗以则天吾皇之亲外甥女,己不宠幸其母武顺致武顺自尽,欲他嫁武顺女,武顺女又不肯,现武顺女示爱己,己既不爱武顺女,惟有封其外命妇,使一众并武顺女明己之意也。故此有尔)。后武顺子女皆死,然武顺女死,非则天吾皇杀之(则天吾皇从来非妒者,上官婉儿年十三时,则天吾皇亲为主张,使上官婉儿为唐高宗之才人,可见则天吾皇非妒者——注:上官婉儿“年十三为才人”事见于考古出土之上官婉儿墓志铭,上官婉儿年十三时,正唐高宗在位期也。虽然唐高宗以最爱则天吾皇故,从未宠幸过上官婉儿,然则天吾皇曾为唐高宗置妾确为事实。高宗一朝后上官婉儿又历武周、中宗两朝,然中宗亦未染指上官婉儿。补充一点,上官婉儿将不会于我所著之《神都之武曌李治篇》提及。至于上官婉儿之才,实亦平平耳。哥哥与吾皆以为,上官婉儿才远在吾之下,更遑论哥哥与则天吾皇了)。岂则天吾皇有此亲姐、亲外甥并亲外甥女,亦乃太不幸乎?此亦姐妹戚属者也,诚令人叹。至于唐玄宗一日杀三子,固玄宗非明者,然其三子不亦太愚乎?轻易为人所诱入其彀,想此三子若治国,国必丧也,以太愚鲁故。玄宗为国君轻易为人欺,一日杀三子。如此治国,可见治国之功不在其(唐玄宗),在辅助之人也;治国之过恐在其(唐玄宗),为其不能明辨也。故云玄宗并其三子,皆不宜为君(王)。玄宗三子固丧,玄宗终亦且败逃。
    举一近日实例以为吾论之佐证——前数月新闻曰有男童独自嬉玩时为其大伯母自身后活活挖眼(男童其时不知谁所为也,缘其大伯母于身后)。警方调查取证了解真相后,就有记者采访男童(男童此时尚不知凶手即其大伯母),问若是你大伯母所为,你当如何?男童先反复曰不信,后言若是之,吾绝不再认其为大伯母也。可见男童天性中绝无残害伤人意,双眼活活为戚所挖,所为亦只不认其而已。若此男童大伯母类亲戚,苟相遇之,真细思极恐也。所谓非良善之家人戚者,乃至如斯。故人不可以家人戚属即为信者。
    君子相交在于德,有德者,亲固亲之,不亲亦亲;无德者,虽亲不亲。小人之交论于亲,亲则亲,非亲则不亲,不论德否。吾其与君子。
    与哥哥言及方之家人戚者论,哥哥大赞,言与我同之。

    又及一:再数日开学就当往金陵了,我确有些想念租屋院内淡竹。或略萧疏了罢,乌衣巷燕子也当还在,青石阶上琵琶雨,我该再去古井石侧看雪中龙槐,还有梅花的。其实北平家中梅花这数日也全开了,微香细细,虽然无雪,亦觉幽致。就这样于北平母亲身边傍着,较之金陵,于我心下其实最觉安好。然金陵已经数年,有时也真些牵挂了。
    又及二:梅君(牛顿),我已归得金陵,金陵风意萧疏,些些薄冰。
    绿竹(民国十九年二月)

石红梅 字(2016-7-16,晴,于江西九江浔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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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红梅 发表于 2016-7-23 19:26:14

金玉屑 封缄 七十(作者:江西九江市石红梅)

石红梅 发表于 2016-7-16 13:44
金玉屑 封缄 六十九(作者:江西九江市石红梅)

    梅君(牛顿):兰芳往美国巡演了,专为文化 ...

   金玉屑 封缄 七十(作者:江西九江市石红梅)

    梅君(牛顿):这个金陵的三月熙暖晴和,学堂桃花依旧次第开着。我往金陵时自北平带了三两株棣棠,租屋井侧种了。翠竹青青,棣棠浓黄,有时院中,真不觉时日之感。
    近来史学界有些争议,究竟考古还是古籍于历史学有益问题。我以为当真毋庸再议,自然考古益处多些。古籍固然史学传承之基,然往往后人所作,不免揣测之辞,又多隐讳,时日既久,难生信端。惟多方互证,相行引索,且需研判,亦未必能得定论;而考古实证一出,可抵千言,自然有说服力的多。若战国竹简面世,《尚书》乃得证伪,莫需置一词,前此史界千载纷纷,遂为休矣。考古出土之功,力莫大焉。治史者尤需重实验,否则若皆虚言,何以为凭。当然平日研习,古籍可为依恃。况考古一经发现,亦需籍文成典,以为传播,后世又为古籍,循环不已。故此争论我觉甚无意义。
    现下偶尔也读一些刊载时代人所作诗词作品,觉多在古人意中,有些诗词写作者号称擅诵背。我以为人际应答之时,能诵背者当然最得便宜。然就诗词创作而言,多读即可,然后尚需学会忘记,否者落笔即古人意,难于出新。此与习武人自创新招同理,习武先多模拟(先人招式),后渐自加变化。至武功大成,往往另辟蹊径,先前所学,渐次不在心上。若时将古人诗作刻忆脑中,提笔难免巢臼。所谓背尽古人诗者,未必能有出新作也。当然,世间亦有夙慧,习文初即能脱模拟,且打死老师傅者。
    还说志摩君,志摩君依旧学堂里教授英文,学生们依例欢迎,大半因喜欢他的散文——志摩君散文颇具乐感,清灵宛转得如同林间云雀。虽理之君以为尚不及我,然则很些人喜欢。
    志摩君新近与我提起现在上海中国公学教书的从文君——不擅言辞的,是他与适之君好友,只得小学学历,然文字清新,并推荐我读从文君文章。我因此很读了些,觉亦两可之间。志摩君说其实从文君最擅长还是古物研究,虽然没有正式从事这个行业,然常有意料外之学见。从文君很爱研习中国古玉及服饰纹样等,平日也收集的些资料,说是预备日后闲了可以做一些这方面资料收集整理工作。我听了志摩君此言倒很感兴味,因历代服饰纹样实在是我一直很感兴趣想了解的。至于从文君最新研究心得,则是前此国人总以为铜器上镶金银源于春秋战国,其实商时就有,以及商时古镜云云。
    因了志摩君此番介绍,我与理之君通信中也开始专门言及从文君,以为其虽然谈不上是一流作家,但是如果从事历史资料及考古研究倒可能是个专门人才。或许可以出版一些这方面书籍,将来有所贡献。理之君后来就回信曰,已经读过从文君文章,从文君小说佳于散文,然毕竟皆不能算上佳。若于文学界一路走下去,可能反不如归于古物研究界来得有前途。
    又谈到适之君,理之君以为适之君治学过疏,学养不够,言多偏激,需有查方可。其实适之君观点偏颇,学识尚欠,我素以知。适之君总以为《道德经》甚为高明,其实《道德经》是否老子本人所作暂且不论,其论点多误,有识者大率皆知。譬若《道德经》之“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真无知言,实在天地至仁,一平万物。又有“治大国如烹小鲜”极不当论,有智者咸知治国为难,六道皆循,神佛魔道,天人阿修罗,皆在世中,哪里简如“烹小鲜”者。真无知人至虚言。大约道(教)尚虚玄,一入其彀,非慧者难脱之。远不如佛家历历如实(虽然,我非任何教派党派之徒)。至于适之君于《“研究国故”的方法》演讲文章中之“在东周以前的历史,是没有一字可以信的”言,吾以为疑古固然很好,然现下考古,“商”已浮水面,与史料相与验证,虽东周以前之史料未必皆实,然也确未必尽虚。适之君“没有一个字可以信”论断之偏,正足见之。
    说一件极其郁闷之事体,我因写作《越衣金翡翠之藏真绿竹篇》里提及浔阳(即江西九江)西山之故,就便有人误会曰浔阳(江西九江)史上并无西山,莫非小说中绿竹(即我)、梅君(即牛顿你)、藏真(即吾长兄)实际所指浔阳西山系苏州、太原、安溪、昆明、南充、邵阳或北平西山不成——因这些所在地皆有西山,实在我于小说《越衣金翡翠之藏真绿竹篇》中写的西山并不是指浔阳(即江西九江)甚或这世上的任何一座山,当然更不会是苏州、太原、安溪、昆明、南充、邵阳或北平诸地之西山,小说中浔阳(即江西九江)西山乃是虚指,非浔阳真有此山也,当然匡庐亦不是。世间寡耻乃至附会之人良多,或有人欲假扮者,也实在是讨嫌甚或令人生厌的。
    绿竹(民国十九年三月)

石红梅 字(2016-7-23,晴,于江西九江浔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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